芳邻

  我搬进大唐世家那个带了小院子的两居室时,正是秋天。院子角落里那盆紫罗兰,已经干枯了。租下这个房子已经有一些时日,由于老乡一家之前住的地方租约到期,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,便在我搬家前借住了几天。很显然,他一大家子的人,对这盆植物并不关心,放任它走向死亡。

  在外多年,虽是租房住,但也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。我从清晨整理到日暮黄昏,终于可以腾出空来,去院子里舒展一下紧张的情绪。因为第二天,我在三个市场的“重庆特色拌菜”同时开张了。初涉商海,那种对未来不确定因素的担忧与茫然萦绕心头。整个院子都铺了浅棕色的防滑地板砖,一棵绿植也没有,显得坚硬而空旷。只有看向天空的时候,视野变得开阔。而此时,一群鸽子正扑凌凌的飞过,把夕光赶进了隔壁的院子里,销声匿迹。

  围墙挡住了我的视线,仰着头望过去,邻居家的院子似乎很大。远一些的地方,能看见几棵红豆杉的树冠,近处,搭了一个塑钢材质的拱形藤架。架子的一端固定在围墙上,上面爬满青藤,铺了半个院子,时不时还有一两声鸡叫穿过来。草木葱茏的院子,它的主人,一定是诗意且优雅的吧?我想。

  “晚上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?很晚了小孩子还在追追打打的,我睡不好!”突然响起的声音,把正凝神的我吓一跳。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银发的老太太在围墙的另一边露出半截身子,脸上有些愠色的扯着嗓子和我喊话。我突然明白过来,当下赶紧解释,告诉她我的老乡已经搬走了,我们自己住在这里,是肯定不会吵闹的。她才悻悻然地扶了楼梯沉到院子里去了。

  初次相见,这老太太盛气凌人的架势,让我觉得她带着不能亲近的气场。所以,有时候在门口或小区里遇到,也不打招呼,擦身而过。心里倒是慨叹着:“都说远亲不如近邻,可我和我的邻居,如此疏离!”

  来年春天的时候,那些攀在架子上的青藤开出了许多紫白色环状的花朵,勾起了我这个“花痴”的好奇心。趁她在架子上翻动那些藤蔓时,我忍不住问她:“阿姨,这是什么植物呀?”她直起身来,朝我光秃秃的院子看了看,回答说:“种着好玩的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呢。”但看她小心翼翼摘花、授粉的样子,不说我也知道:这是一种稀罕的东西,怕我们偷了她的呢。唉,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?不过,公公却很担心她,对她大声说:“老人家,你慢一点儿呀,注意安全呀。”

  一天清晨,我从市场回来。刚进小区大门口,就看见她提了两大袋的散菜叶子,一颤一颤的走得很吃力,走一小段路,就放下袋子歇一小会儿。我赶紧跑上去对她说:“阿姨,我帮你提吧。”她看着我,客气起来,连声说:“不用,不用,我慢慢提就好。”但我毫不犹豫的提起来就走:“没关系的,我们年轻人,力气大。”她便难为情地跟在我身后,告诉我这些菜叶都是从菜贩子那里要来喂鸡的,也可以做花肥。其实,她也用好一些的菜叶做酸菜,因为后来,她常常送一些酸菜给我。

  我看着青藤上花开花落,又小又圆的青色果实慢慢长大,慢慢变黄。偶尔会有一两个果子滚落到我的院子里来,我们也都捡起来放回到围墙上。一天,阿姨给我们送来一袋子金黄的果实,她对我说:“这个是西番莲,吃了很好的。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西番莲这个名字,觉得这么奇特的植物,应该是很久以前从异域漂洋过海来的吧?打开一个来吃,香味儿倒是浓郁,但是口感太酸了。那袋西番莲就一直放在客厅的桌子上,直到果壳变得干瘪。我也常常送一些牛肉或者猪肉的“下脚料”给她或她养狗的朋友们,她自然也是很高兴的。后来有了网络,装了电脑,我特意百度了西番莲,知道它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:百香果!

  三年后,房东想把房子卖掉,我也把生意转让了。在搬家的前一晚,阿姨来坐了一阵子,她有些落寞的神情,看着整理东西的我说:“不知道下一个邻居,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好?”

  此后,每次看到百香果,我就想起这个邻居阿姨来,脑海里浮现出她在藤架上忙碌的画面。七年了,我没有再见到她,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?还是一个人独居么?她现在的邻居,有没有像我们一样好?
  (文/晚霞映风铃)

  【赠言寄语】生活的点滴及频繁有乐趣,掺杂着为人之道,写的不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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