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中无处安放的那些人

  中午回到家,解开屏锁,手机上显示一个响铃六次未接的陌生电话,我开始没在意,之后回了一条短信:“你好,请问你是?”

  “我是你陈哥。”对方答复道。

 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犹豫了许久,“换手机号码了啊?”我礼貌性地发了过去,然而他那边久久没有回应,彼此陷进了沉默。

  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,我们有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。之前他也给我打过,问问我的近况。

  陈哥有点微胖,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,中等身高,头发凌乱,眼神总是飘忽不定,给我的初次印象是同龄人。当时他在学校食堂里卖一些手抓饼、酱饼之类的油饼。由于我是北方人,所以经常去他的窗口那里买点饼吃。时间久了,一次在攀谈中竟然得知我们是老乡――在一个县城而且镇子也相隔不远,他三十岁,已有妻室。熟悉了以后,每次买饼,他都会给我多加些分量。

  一天中午我在他那里刷完卡后,他笑着对我说:“老乡,哪天我请你去吃饭!”我笑了笑,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  又过了几天,晚上我去买饼时,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:“少吃一点留着肚子,一会我下班后咱们一起吃饭。”

  我随便吃了一些垫了肚子先回了趟宿舍,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半信半疑地来到食堂。他看到我立即喊了我的名字,然后从窗口递出几盘菜让我端了出来放在食堂内的餐桌上。过了一会他拿了一瓶白酒走了过来。

  桌子上是四盘菜,另外又点了两碗面,每人一碗。他说最近忙,先随便吃吃――这些都是自己炒的,以后再和我到校外去吃。他问我能不能喝白酒,我说能喝一点。他就给我倒了一杯。

  我们随便聊了一些家常。他是一个爱喝酒的人,用他自己的话说:“就是喜欢喝酒和玩。”他问我们平时在宿舍干些什么,听到打牌时,他还要我带他一起去。我敷衍着说道:“行,行……”陈哥说自己初中就不读书了,步入社会十几年去过很多地方,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。

  “如果可以的话上晚自习的时候带上我去看看。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。

  过了一段时间,他果然带我去外面吃饭,不过有时候还会有其他人,后来才知道他请别人的饭局也会把我叫上。我不好意思跟他讲,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。期中有一个同校在他那做兼职的学妹,他这样做是想那个学妹帮他找人做兼职。那个学妹就推荐我,陈哥看也不看一口否定道:“你能和人家一样吗,会打扰到人家学习。”

  大概每隔一两个月,陈哥就会喊我出去吃。每到十点宿舍关门的时候,他就挽留我到他的住处去睡。他住的是那种几室一厅合租的房间。房间里空荡荡的,全是一些酒瓶和饮料瓶,还有一台小型的影碟机。我看了一些全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警匪黑帮片。

  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熟悉起来,食堂里有什么小事情的话,他会叫我帮他去做。他告诉我怎么在食堂里吃饭省钱。如果有人欺负我,告诉他。他老婆的哥哥在这一带混事,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从芜湖拉来一批人赶来铜陵。

  然而时间久了,我却变得不习惯了。我明知每次他都会多给我打一些饼,但我总有种占小便宜的感觉。有时候绕道去别的窗口。生活中我们彼此了解的还太少,在他面前我仿佛是个不懂事的小弟弟。而我们的关系似乎只停留在一起吃饭这个层面上,一次他给我个电话让我在食堂内等他,结果等了许久他才过来,他见到了我只是说一声:“走吧!”我在后面快步跟着他。

  快毕业的时候,他脸上带有一丝颓废地对我说:“实习走的前一天告诉我,我请你吃饭!”由于最后我是在学校分配的情况下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工地上实习,所以没有离开,我也没有告诉他。后来我觉得太累,就离开了工地,去了姐姐所在的城市。也最终没有告诉他,我没有理由总是让别人为我付钱。

  那天午后他突然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,我告诉他我在芜湖。他惊奇地问我怎么到他老家那里了,接着又跟我说起附近那些工厂公司待遇好工资高。我也问问他的近况如何,他说已不干了,赚不到钱。打算去深圳发展。快结束时,他说有空让我去他家玩,我口头上一口答应着,不知何时学会了敷衍,我总觉得这些太过遥远。

  现在算来我们有一年没见了,我对他的情况毫无了解。忙碌拥塞的生活让我不知不觉淡忘了他的存在。

  其实自始至终,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。我一直显得很被动,不知道如何对待他的关怀,对他心中难免有一丝伤感。看着沉默的短信,我想我们终究会遗忘吧,只是他在我逝去的青春中又该如何安放?
  (文/钟离无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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