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友

  我高二的时候,住在学校,宿舍里加上我一共六个人。然而,我与室友相处的并不好,虽然不吵不闹也不打架,但很少和他们交流,彼此了解甚少。

  当我在假期把这个事儿跟我一个已经大学毕业的表哥说时,我表哥仿佛有些吃惊的看着我,问,“怎么会这样?” 我摊了摊手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表哥长长叹了一口气,眼珠转了转,道,“我给你说个我大学时的事儿吧” 我点头示意,表示同意。

  他说:

  我上大学时,宿舍里有四个人,石岗,吴强,宇文飞和我。一开始我们就相处的挺好的,彼此之间没有隔阂,无话不谈。大二快结束的时候,发生了一件事,让我对室友的理解又多了一些加深。

  那天下午没课,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。“石岗和吴强要打架了!”刚回宿舍,就听到宇文飞说起这事儿。他说的很急,仿佛很紧张似的。“在哪儿?”我条件反射的问道。“西操场 ”他说。于是,我放下东西,飞以似的往西操场跑去。

  我心里有些疑惑,自两年前大家一起住进智行楼302宿舍,就没有发生过内斗这种事儿,何况石岗跟吴强关系那么好,为何会打架呢?

  我用了差不多三分钟时间跑到西操场,这时候,诺大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,围成一个大圈。现场人声鼎沸,非常嘈杂。

  我还站在场外就突然听到一声浑厚的咆哮声,我知道那是石岗发出的,他说,“你不仗义!”吴强也用他那听似柔和却暗藏锋芒的声音回答,“她并不爱你!”

  我找到了一个缝隙,使劲挤了进去。我听到有人在议论,“哦…又是为了女人,兄弟反目呢!”我终于看到人群里围的石岗和吴强,我看到二人皆怒目而视,狠狠地盯着对方。我仿佛看到他二人身上都燃着熊熊的烈火。有人看到了我,说,“他们的室友来了 ” 大家都看我,我一转头,看到宇文飞也在我的右边。围观的人群都还看着我俩,我觉得大家是想看看我俩该如何解决。我看了看宇文飞,他用他无辜的眼神告诉我,他没招儿,于是,我摊了摊手,表示也没法儿。“先看看再说吧” 我说道。

  围观的人见我俩没有动作,只好又把目光投向场内的二人。石岗和吴强刚好站在一个篮球场的正中心,还在盯着对方,谁也没有先动手。

  石岗和吴强就那么对峙着,大约过了五分钟,还是没有动作。终于有人抱怨了,“妈的,还打不打了,我看完热闹还去吃饭呢!”

  我看着石岗和吴强,我看到他二人脸上都不停的淌着汗珠。毕竟是夏天了,天热不过。吴强仿佛是艰难的动了动嘴唇,说,“我们让她自己选择吧……”他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。“屁!他娘的,今儿个就打一架,谁输了谁退出!”我看到吴强身上本已暗淡许多的焰火再次燃烧起来。他转头九十度,“哗”一下吐了一口痰,说道,“妈的,打就打,你石岗不要以为我吴强就怕了你了!”言毕,握着拳头,冲向石岗,石岗打起来十二分精神,也握着拳头,打了出去。这一下,石岗和吴强的左胸各受一拳。二人都后退数步,拉开了距离。我看到二人身上被打中时,都咧了一下嘴,显然是吃疼。二人紧接着又以摔跤的姿势冲向对方,抱成一团,撕打在一起。

 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,两人或站着打,或坐着打,或睡着打,总之,再也没有分开。他们都在不停的揍对方,也在不停的被对方揍。

  围观的人见到这么个打法,有些人终于失去了兴致,离去了部分,不过又来了一些。

  半个小时以后,石岗和吴强才分开了。这时,二人的裤子都破了,衣服也明显的晃着几个大窟窿。他们的脸上,手上,脚上,全身上下满是泥土,那种操场上的泥土。他们看了看对方,又冲过去打起来。这次没有抱团打了,他们好像把对方当成了沙包,一人打对方一下,往返而来。

  我和宇文飞一直站在当场,就只看着。倒不是我们不想管,是根本没法管。

  我也不知道他俩打了多久,反正下午老高的太阳已经完全从西山落下去以后,他俩终于累的不行,停止了打斗。他们依然对峙着,看着鼻青脸肿的对手。我看到他们身上的火似乎已经熄灭了。见到战事已经结束,许多人都陆续离去了,只留下零星的一部分,且还在不断减少。当然也还要极少部分的好事儿人,他们还在前来,想看看结果。

  过了一会儿,我看到石岗和吴强的眼睛不再盯着对手看了,转而看向另外一个方向。大家顺着他俩看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个衣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儿,款款而来。她的目光看向石岗和吴强,脸上露着仿佛不屑的微笑。而且,她的身旁,并肩走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,此人自出现在人群中后,脸上就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。

  那二人走向石岗和吴强,女子停下来,说,“石岗…” 她叫了石岗一声,转而又看向吴强,叫道,“吴强…”石岗和吴强均勉强的看着她腼腆的笑。女子道,“哟,咋滴了?这是…还兄弟反目呢?”石岗和吴强都看着跟着女子的男子,问,“小玲,他是谁?”他们都太累了,只仰了仰头示意,见对方说的和自己一样,又偏过头去看了看。那小玲转过头去看了看还在微笑的男子,走过去挽着他的手,“哦…对了,他是我男朋友,郝帅。我说你俩别自作多情了,我不喜欢你们任何一个人!” 石岗和吴强看了看小玲,又看了看郝帅,突然顿足锤胸,哈哈大笑起来。他们笑得很放肆,仿佛听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一般。小玲和郝帅看着二人大笑,一阵失神。

  良久,石岗和吴强二人停止了大笑,我看到二人身上的火焰又燃烧了起来。郝帅脸上笑容依旧,尤其是看向石岗和吴强时,笑的更加的灿烂,仿佛在宣战。石岗突然怒吼一身,“我操你妈!”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,一下子冲向郝帅,握拳猛地打中郝帅的鼻子,顿时打的郝帅鼻血直流。吴强也动了,他没有给郝帅回过神儿的机会,冲过去,抬腿就是一脚,踢在郝帅的腹部。“啊…啊…”郝帅一阵惨叫,摔倒在地。小玲则是彻底惊呆了,立在当场。当然,郝帅倒下去那一刻,石岗和吴强也再次倒地了,他们都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
  郝帅从地上爬起来,哇哇大叫,挥着拳头就要打石岗和吴强。这时,宇文飞快速冲到郝帅前面挡着,道,“你想干嘛?”郝帅看了看宇文飞,见对方身板儿与自己差不多,似乎在思量要不要动手。我见状,也走了过去,站在宇文飞的旁边,一起挡着郝帅。本来我与宇文飞差不多的身板儿,这下郝帅再也没有胜算,况且还有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起来的石岗和吴强呢。于是,郝帅只好狠狠的看了看我们四人,转身看了看愣住得小玲,喝到,“还不快给我一点纸!”小玲回过神儿,忙从包里拿出一团纸,给郝帅止血。然后,二人便离去了。

  这天傍晚,我扶着石岗,宇文飞扶着吴强,我们四人缓缓回宿舍。当时,大家都沉默着,不说话。石岗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,但刚健有力。那一刻我感觉非常自豪,我觉得我扶着的不止是室友,而是一个战斗英雄。回到宿舍,石岗和吴强便倒下睡了,我和宇文飞看他们的脸肿得厉害,用帕子给他们敷了敷。这一夜,我们没像往常一样谈天说地,大家都沉默着,度过了这一晚。

  第二天,石岗和吴强都起的很早,接着就是干各自的事情。下午,石岗才叫上吴强宇文飞和我,我们一起去校门口的烧烤店喝酒去。

  我记得那天天气有些闷热,西边残阳斑迹点点,看上去的感觉有些美丽,又有些沧桑!

  石岗拿起一瓶啤酒,对吴强道,“吴强,对不起!”他的语气十分柔软,仿佛病入膏肓一样。吴强也拿起一瓶啤酒,他看了一眼石岗,说道,“呵!昨天打架时,你那么爷们儿,今儿个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?” 他拿出一包烟,给了石岗一根,又问我和宇文飞要不要,自己才拿出一根,石岗已经备好火,为他点上。吴强道,“咱们是一个宿舍的,彼此之间可以吵,可以闹,甚至也可以打,但别人,不行!” 石岗看着大家,笑了笑,“对,别人不行!” 吴强拿起啤酒,对大家说,“喝酒!” 于是,我们四人各拿起一瓶啤酒喝了。我看到夕阳透过校门口的树叶,照在石岗和吴强的脸上,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宿舍是那么的温暖!

  表哥说到这里,就停止了。他用眼睛盯着我看着,说,“如果与你的宿舍关系不好,以后可能会有很多的麻烦,你可知道?” 我点了点头,心里头突然感觉有些一直坚持的信念开始动摇了。

  那年,我十八岁。在之后的好几年,我常常幻想着,如果我也有石岗和吴强一样的室友,我也要像吴强和石岗一样像个爷们儿一样去处好室友关系!有时候也想,或许我处过的,或者正处着的室友,也是像石岗和吴强似的呢!
  (文/留馨阁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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